因投资印尼股价曾超110元的大牛股易主国资后也难挽败局恐退市

  2025年1月17日，创业板上市公司*ST中程（青岛中资中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证券代码300208）发布了重要的公告称：

  *ST中程称，该公司可能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敬请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2024年4月29日，该公司因2023年期末净资产为负值（约为-3.65亿元），被施加退市风险警告，即*ST。同时，该公司因连续三年扣非净利润持续亏损（*ST中程自从2019年起，连续5年归母净利润、扣非净利润均为亏损），审计机构对2023年年报出具了带与持续经营相关的重大不确定性段落的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被叠加施加其他风险警告，即ST。截至目前，退市风险和其他风险事项并未消除。

  *ST中程称，如2024年年报发布后，该公司可能触及利润为负值且营收低于1亿元、净资产为负值、年报非标、内控报告非标这几项财务类终止上市情形。

  2024年扣非营收为1.2亿元到1.8亿元，虽较2023年4.44亿元大幅度减少，但超过了1亿元门槛；2024年利润继续亏损，其中扣非净利润亏损2.28亿元到3.42亿元，而2023年扣非净利润巨亏10.30亿元。

  2024年净资产预计回到正值，为1.84亿元到2.76亿元。原因是该公司控制股权的人青岛市国资的青岛城投城金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文简称青岛城投金控）及其一致行动人豁免了上市公司借款及利息8.5亿元。

  但因证监会立案，且非标事项未能消除，审计机构对该公司2024年年报或内控报告出具非标意见的可能性极大。

  2016年11月起，该公司在菲律宾承接132MW风电+100MW太阳能发电的风光一体化项目，该项目已烂尾。2021年风电项目已经终止执行，并计提了巨额减值损失。2023年底，该公司对光伏项目计提减值准备6.54亿元，余值5.22亿元。审计机构对未来能否收回5.22亿元的合同对价表示疑虑。因光伏项目业主一直不予结算，该风险事项无法消除。

  *ST中程2015年收购了印尼PT.Bumi Morowali Utama（下文简称BMU），BMU在印尼苏拉威西岛从事镍矿开采。*ST中程彼时收购了BMU49%的股份，并与持股39%的股东ATKP签署一致行动协议。据*ST中程称，2024年5月BMU召开股东大会，因ATKP违背一致行动协议，BMU董事会改选情况不利于*ST中程，导致*ST中程对子公司BMU失去控制。

  2025年1月20日，受公司非常有可能退市消息影响，*ST中程股价暴跌，几经挣扎，报收于跌停板2.15元/股，下跌了20.07%，总市值仅剩16.11亿元。而2015年5月22日，该股票受投资印尼镍矿及冶炼厂消息的影响，曾达到110.85元/股（未复权，前复权价44.49元/股）的高点，比较起来恍如隔世。

  *ST中程陷入即将退市的困境，起因于该公司从2012年开始在印尼的投资和项目。2017年原实控人贾全臣家族支持不住，将公司控制权交给前来纾困的青岛国资。青岛国资进入后，除了提供借款支持外，作为不大，公司在印尼、菲律宾的项目陆续烂尾、停产或推进缓慢，最终神仙难救。

  *ST中程原名恒顺电气，2011年4月26日登陆创业板，2015年3月改名为恒顺众昇，2017年10月公司控制权易主青岛国资，2019年2月改名为青岛中程，2024年4月股票被*ST。

  恒顺电气（恒顺众昇）原实控人、董事长是贾全臣。资料显示，贾全臣，1956年9月30日出生，本科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电气绝缘技术专业。毕业后进入中国电力技术进出口公司，曾任实业部副经理。1998年，由中国电力技术进出口公司、山东省电力局物资处、青岛市电业局和青岛变压器集团公司合资组建恒顺电器，作为大股东代表，贾全臣被任命为总经理，负责公司的经营。

  恒顺电器成立时，依托电网行业各大股东，主业是电网业务，基本的产品为高压无功补偿装置，主要是通过装置中电容器的储能作用，为电网提供容性补偿，提高功率因数。

  恒顺电器在贾全臣执掌初期，发展迅速，很快将触角伸向矿产、房地产等领域。但到2007年，因过度扩张，严重亏损，甚至发工资都困难，多名资历和贾全臣差不多的骨干员工离开企业。

  2007年，企业改称恒顺有限，贾全臣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并乘机向国资股东提出企业改制。最终到2010年，企业改制为恒顺电气，成为贾全臣和其妹妹贾玉兰控股的私有企业，之后其一致行动人又增加了其子贾晓钰、外甥戴一鸣（贾玉兰之子）。

  在彼时的国退民进过程中，企业经营者将企业做亏损后，再改制为自己控制的私有企业是很常见的。

  在改制过程中，恒顺电气同时剥离非主业回归主业，公司从2008年开始就恢复盈利，2009年到2012年间盈利颇丰。借着丰沛的盈利和创业板开市的东风，2011年4月，该公司在创业板挂牌上市。

  上市后有了钱的恒顺电气很快背弃了原高压无功补偿装置的电气主业，投身于印尼的煤矿和镍矿开采。

  贾全臣原来可能想赚一笔快钱就走，但2012年在印尼投资镍矿被套住后不久，印尼政府就发布了禁令，禁止镍矿石直接出口。

  恒顺电气控制的镍矿曾向青山钢铁供货，但因品位问题，相当数量的矿石被丢弃，最后导致矿山处于停产状态。

  从2014年开始，恒顺电气未解决镍矿石出路问题，在印尼苏拉威西岛投资建设特种镍铁冶炼生产线暨配套燃煤电厂。但重资产的铁煤复合体的建设难度超过贾全臣的掌控范围，不断吞食上市公司的资金和利润。

  从2012年开始，恒顺电气和贾全臣就背负骂名，被许多投资者称为“骗子”，现在来看上市公司和贾全臣并不无辜。

  2012年开始，贾全臣主导签订了众多的海外项目大单，如印尼的ASAM电厂项目、印尼东加煤矿及码头项目、印尼中加煤矿项目等，还计划以非公开发行股份的方式募资收购沧海重工100%股权，这甚至引来CCTV2的专题报道，但这些项目大多有始无终。

  2013年7月，恒顺电气被青岛证监局调查。2015年2月，青岛证监局的结论是恒顺电气虽然泄露了内幕消息，但未利用内幕消息牟利。2015年7月，中国证监会发布《行政处罚决定书》：

  2012年5月，恒顺电气董事长贾全臣决定收购印度尼西亚的煤矿。深圳市金中和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文简称金中和）CEO兼投资总监曾军为贾全臣提供了投资建议，并参加了有关会议，从而得知内幕消息。

  在内幕敏感期，2012年6月到7月，曾军控制金中和有关账户买卖恒顺电气股票。

  证监会决定：没收金中和内幕交易期间违法来得到的84万元，并处以三倍罚款252万元；对曾军给予警告，并处以30万元罚款。

  但从2014年开始，贾全臣就指使上市董监高隐瞒对公司不利的消息，包括贾全臣及其一致行动人股票巨额质押，镍铁工业园首选地不满足地质建设要求，未披露印尼PT.ASI公司由贾全臣实际控制为关联企业，提前确认多个重大合同的出售的收益等。

  因不利消息被隐瞒，该公司股票价格在印尼有矿的鼓励下，从2014年底10元/股左右起步，到2015年5月22日，盘中攀升到110.85元/股，上涨了约十倍，成为股市里赫赫有名的十倍大牛股。

  因监管机构怀疑上市公司及贾全臣等董监高操纵股价，并在高股价下将股份质押套现。2015年8月，证监会对已经改名为恒顺众昇的上市公司做调查。

  这次调查进行得异常艰难，2018年4月，证监会才得出结论，上市公司及贾全臣并未操纵股价，但也存在很多严重的违法违规行为：

  从2014年12月17日到2015年4月21日，恒顺众昇股价处于暴涨的阶段，贾全臣、贾晓钰、戴一鸣及他们控制的持股平台将全部股份都质押了，并未披露。

  2014年12月5日，恒顺众昇委托的地质勘查单位四川电力设计咨询有限公司向其通报镍铁工业园地质钻探情况，表示场地的地质条件很差，不适宜建电厂。恒顺众昇未进行披露。

  在印尼建设镍铁工业园的重要关联方PT.ASI实际由贾全臣控制，资金来自贾全臣和戴一鸣，但未进行披露。

  恒顺众昇提前确认了与四川电力在苏拉威西镍铁工业园项目成套设备的出售的收益和利润。

  因贾全臣已经于2017年11月10日去世，终年61岁，证监会决定对主导者贾全臣免于处罚。

  对时任总经理陈肖强、时任董秘莫柏欣等14名董监高给予警告，合计处以109万元罚款。被处罚者中包括贾全臣的妹妹贾玉兰，儿子贾晓钰。

  2014年，贾全臣就已经清楚自己HOLD不住局面，一面将贾家名下股份全数质押，一面向青岛政府求救，政府指派青岛城投金控帮扶恒顺众昇，但一开始的纾困行为很快就变成了接手贾全臣家族弄出的烂摊子。

  2015年8月，青岛城投金控耗资8.91亿元持股恒顺众昇5%的股份；2015年9月至2016年1月，青岛城投金控再次耗资7.87亿元增持5%，将股份增加到10%；2016年7月到8月，青岛城投金控第三次耗资5.3亿元，持股来到15%。

  2017年10月26日，贾全臣去世前十几天，他与一致行动人贾玉兰、贾晓钰、戴一鸣解除一致行动关系，并将自己持有的股份（约占总股本的11%）对应的表决权委托给青岛城投金控行使，青岛市国资委取代贾全臣成为上市公司的实控人。

  贾全臣去世后，其持股因质押爆仓多次被拍卖或司法划转，为了稳定对已经再度改名为青岛中程的上市公司的控制，2021年4月8日，青岛中程向青岛城投金控非公开发行债券10亿元，并转股，最终青岛城投金控持有上市公司约22.19%的股权。据计算，青岛国资的购买成本约为20元/股。加上零星增持，青岛国资购入*ST中程股份约花费34亿元，加上2024年底减免的8.5亿元的债务及利息，总花费约为42.5亿元。

  青岛国资进入及贾全臣去世后，贾家并未退出上市公司，贾玉兰至今仍然是上市公司副董事长，贾晓钰为董事，戴一鸣虽然卸任董事但还是战略投资部部长。贾家依然在上市公司持有大量股份，甚至去世7年多贾全臣因股权被冻结无法继承，在多次拍卖后还持有4%的股份。

  *ST中程宣称，公司“国有+民营”的混改融合发展模式，充分的利用了青岛城投集团作为国有企业在资源、管理、规范化运作等方面的优势，有效解决了企业的资金困局，为公司海外项目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与美好的宣称相反，青岛国资进入后，印尼苏拉威西镍铁工业园项目的进度为龟速，每年年报进度就增长1%左右，多年来卡在90%+，2022年8月，该公司称镍铁冶炼项目有生产线投产，但最终产出寥寥。从该公司官网发布的新闻图片来看，这条冶炼生产线技术上的含金量很低，近乎土法炼铁，真不知道数十亿元的资金用到哪里去了。

  而公司拥有的镍矿、煤矿甚至锰矿、石灰石矿都基本处于停产状态，甚至基建都没有弄好。2022年11月，该公司位于印尼Madani镍矿和IPC煤矿项目采矿许可证被印尼政府吊销，公司做上诉，相关情况未进行披露，被青岛证监局警示。

  2024年8月，深交所对*ST中程发出警示函，公司涉及诉讼、仲裁达到披露标准但未进行披露。

  “当年30多亿救贾家，贾掏空海外公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亏损2个亿也没追责，煤矿锰矿石灰石矿也放了贾一马，菲律宾的钱也不要贾家还了，职务侵占和失职也没查处，质押的股票被执行是你借钱总要还吧？太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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